审批太慢，业主直接“围堵部长”，卡了5个月的建房许可一夜获批！

后花园11月17日报道

在新西兰，建筑许可（建房审批）流程因效率低下和耗时漫长而受到诟病，不少有意建房的居民深感挫败。奥克兰北部 Point Wells 退休夫妇的经历便凸显了这一困局。Tim 和 Ali Rainbow 原计划在自家土地上建造一栋节能高效、经济实用的被动式住宅，但在历经漫长审批后几近放弃。

在为获取建筑许可奔波的 五个月 里，这对夫妇不断遭遇成本增加和审批延误的打击。仅奥克兰市议会就向他们发出了 150 条「补充信息请求」（RFI），要求他们反复解释、补充各类材料，极大地拖慢了进度和增加了费用。

最后一搏中，心灰意冷的 Tim 驾车前往汉密尔顿，趁一场公开活动当面拦下了建筑与施工部长 Chris Penk。当场，这位部长给奥克兰市议会写信，敦促工作人员加快处理他们的许可申请。

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天早上 Tim 就接到了市议会一位经理的电话。对方坦言：“老实讲，我觉得这些补充信息没什么意义。所以我打算直接批准你们的方案，不再发任何 RFI。”一夜之间，原本停滞的审批柳暗花明。

政府谋求改革提升审批效率

建筑商与市议会经常相互指责对方应为住房建设放缓负责。而今，中央政府正着手一揽子新举措，试图提升建筑许可效率。

建筑与施工部长 Chris Penk 最近确认，政府将允许地方议会像整合供水服务一样合并其建筑许可机构（BCA），并计划借鉴澳大利亚模式，在圣诞节前敲定职业责任保险和住房保修制度，为住宅建设提供更强的消费者保障。同时，政府也提出引入建筑许可自我认证机制等其他改革举措，以期全面优化审批流程。

政府拟推行的主要改革包括：

建筑许可自我认证制度：允许经过认证的资深建筑业从业者（如持牌建筑商、注册水管工和排水工）自行审核并签署低风险住宅工程的合规性。这意味着对于简单住宅项目，经过严格资质筛选的建筑专业人士可以自行确保其工程符合建筑规范，减少对市议会建筑许可机构的依赖。根据政府估计，此举每年可让约 3,000 套住宅免于审批延误。在该机制下，地方 BCA 仍需对这类项目发放一个名义上的许可，但不会像过去那样进行频繁检查。

合并建筑许可机构：修改法规以自愿允许不同地区的市议会合并其建筑许可部门，组建更大型的审批机构。目前全国有 67 个 BCA，各地执行标准不一。合并有望减少重复审批和地区差异，为建筑商提供单一窗口服务。政府认为，全国只有一个建筑规范，却因各地解释不同导致相同图纸在不同地区审批结果迥异、成本飙升。通过资源整合和流程统一，可提高一致性和确定性。

引入保险和保修机制：计划建立强制性的职业责任保险和住宅保修基金制度，为业主提供保障。当建筑出现缺陷时，这类保险和保修可提供经济补偿，避免一旦承建商倒闭或无力负责时，房主求助无门。Penk 表示，将强制要求这类消费者保护措施，只要政府发出足够明确信号，海外保险公司就会进入新西兰市场提供相关服务。这一举措旨在分散风险，不再让地方议会和纳税人成为“最后埋单人”。

审批时限和绩效公开：为督促地方 BCA 提速，政府设定强制目标：要求各审批机构在 3 个工作日内完成80%的现场建筑检查。相关数据将按季度公布，以增加透明度并促使落后者改进。目前有的地区建筑商为等一次简易检查竟要停工一周，严重拖延工期。

Chris Penk 强调，这些改革的出发点是在不降低质量安全的前提下加快建房，以让更多新西兰人拥有负担得起的住房。“让建房更容易、更可负担，将为更多国人敞开住房拥有的大门，我们无法接受许多人被挡在住房市场之外的现状”。

他指出，目前哪怕最简单的单层住宅，都可能要经过约 12 次检查，遇到审批高峰就会因等待检查而导致昂贵拖延。这一系列改革正是为了精简过于缓慢繁琐的审批体系，把宝贵的时间还给建设本身。

“体面住房是社会保障的关键”

浸信会牧师出身的 Rob Kilpatrick 将大半生奉献给战乱地区的人道援助。

“缅甸？是的，我去过。卢旺达大屠杀后我也在那儿，看见过尸体。我见过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现年 73 岁的他，过去十年在新西兰本土开启了新使命：成立了一家开发公司，尝试用钢筋泡沫板这种非常规材料来建造可负担住房。

“我在战区工作多年，房屋随时会被炸毁。但让人们住得体面，是社会安全的关键。” Kilpatrick 坦言，正是出于这种社会正义感，他投身于低成本住房建设。然而，当他的团队与地方议会的建筑许可部门打交道时，却遇到重重挫折。

他列举了几桩亲身经历：在陶波，项目即将获批之际，议会突然声称地块位于洪水区，尽管那片土地实际上是排水极佳的火山岩地质，平日并无淹水风险。另一次，一位同事临时被要求额外支付 2万纽币将电线埋入地下，只因为议会检查人员突然觉得空中的电线“离地块太近”存在隐患。至于 Point Wells 的 Rainbow 被动房项目，他提供了创新的泡沫板建材方案，但冗长的审批拖延导致工期受阻、成本上升。

这些经历使 Kilpatrick 深刻感受到当前地方建筑许可体系的低效与保守。如今，他加入了一个名为 Combined Building Supplies Co-op（联合建材合作社）的行业组织。该合作社拥有 2000 多名建筑商会员，透过联合采购降低材料成本。合作社近日发布的一项会员调查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感受：多数建筑商认为各地议会的建筑审批效率低、标准不一。

调查结果显示：

超过 80% 的受访建筑商认为当地建筑许可部门（BCA）的审批效率要么“差”要么“只是一般”；

超过 70% 的受访者表示，不同检查员乃至不同地区之间，对审批要求的解释极不一致。

联合建材合作社首席执行官 Carl Taylor 表示：“审批体系中的延误、不一致和缺乏问责，正在给本已紧张的建筑业增加不必要的成本和压力。有些建筑商为了等一次最基本的现场检查要耗上一周，工地被迫停摆——而这类检查其实几分钟就能远程完成。”

建筑商和开发商长期以来抱怨建筑检查员标准各异，缺乏统一尺度。例如，据悉在奥克兰，约 90% 的住宅建造申请都会收到“补充信息请求”（RFI），往往令项目一再搁置等待。甚至有开发商列出了一长串审批失误清单：从车位尺寸冲突、门的位置设计不当，到豪华住宅阳台违规等，促使住房部长 Chris Bishop 表态将亲自介入整顿审批流程。

平衡效率与安全

当然，提高审批效率的呼声背后，也有着工程质量和安全的隐忧。确实，新西兰各地建筑工地上时有不按规章施工的情况，被检查出问题也并非总是冤枉。地方议会的建筑检查员往往是唯一能防止不安全住房流入市场的守门人。以奥克兰为例，每天有 700～800 次建筑现场检查，其中约 1/4 最终被判定不合格；2022年全年，奥克兰共有约 4万 次检查未通过。市议会指出，这些不合格返工导致的生产力损失每年给建筑行业造成数千万纽币的额外开支；如果施工方能加强自检和质量管理，这类损失本可大幅降低。

因此，如何在提速审批与保障安全之间取得平衡，成为改革成败的关键。Chris Penk 承认，他需要在中间路线谨慎前行。一方面，他听到无数人抱怨当前审批流程的不一致和不确定性；但另一方面，从议会角度看，他们肩负法律责任。如果房屋出了质量问题，业主维权无门时常会把地方议会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由于新西兰实行连带责任（“连带赔偿”）原则，最终往往是资产雄厚的地方议会承担巨额损失，因而买单的归根结底是纳税人。历史上的“漏水房”危机更使各市议会赔款累累，教训深刻。因此，议会倾向于严格把关、求稳怕错的心态也可以理解。

正因如此，Penk 推出的改革还包括调整建筑责任体系。政府正考虑仿效澳大利亚，将现行的“连带责任”改为按过错比例分担责任的模式。Penk 指出，这有望“减轻劣质施工对纳税人的成本拖累”，“让责任回归应负其责的人”，进而缓解议会在审批和验收环节过度保守的压力。不过，他也强调，若改变责任归属，配套的消费者保护措施必须同步跟上，否则可能让业主面临无法完全索赔的风险。这正是政府推动强制保险和房屋保修制度的原因，确保即便责任从议会转移出去，房主依然有保险理赔等渠道来获得补偿。

庆幸的是，各方的终极目标是一致的，大家都希望让住房变得更加可负担。正如 Penk 所说：“Rob 显然是从社会正义的角度出发，这与政府面临的挑战并无二致。我们虽然还没有现成答案，但方向是一致的。”

Penk 警告，如果墨守成规、固守繁琐的旧体系，严格遵循所有条条框框，建房成本将高得令普通人望而却步，整整几代人都会被排除在住房市场之外。“这种情况已经反映在我们的司法体系和教育体系中，住房难催生了一系列社会问题。我们必须把这件事做好，失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替代建材与审批改革

奥克兰市议会现场勘查经理 Jeff Fahrensohn （负责 Tim 和 Ali Rainbow 被动房项目的审批）指出，使用非标准新材料的新型建筑申请，往往比传统材料的项目产生更多的补充信息请求。这在客观上延长了审批时间，但也反映了监管人员对新技术、新体系的不熟悉。因此，Fahrensohn 建议申请人在提交此类创新项目之前预约召开会前会议，让议会审批团队提前介入提供指导和建议，以减少日后往返补件的时间。

他对于政府最近推出的一项改革表示欢迎，该改革允许替代建材制造商直接向商业、创新与就业部（MBIE）申请成为“认可产品供应商”。“这将免除当前那些重复评估替代方案的过程，从而减少审批延误。”换言之，如果某种创新建材通过 MBIE 的统一认可，各地议会在审批使用该材料的项目时将不必再逐一论证其符合性，有望加速新技术的落地应用。

为降低不同检查员之间标准不一致的情况，奥克兰等地的议会也在内部加强培训和质控。Fahrensohn 提到，奥克兰市议会单在去年就完成了 20万次建筑检查。议会持续对员工进行培训，提升技能水平，并每两年对检查官的资质进行评估，包括考核其对建筑规范的掌握、最新施工方法和新材料新系统的了解，以及相关法规标准的更新动态。为了确保执法尺度的一致和专业，每名检查官每年还会接受四次审查，以确保其执行流程符合规范并保持高水准。